作者：唐希

　　中国近现代杰出的武术教育家、技击家，自然门武术一代宗师万籁声于1903年生于湖北省鄂州，1942年入闽，后长期在福建生活工作，1992年长眠于福州山水之间。在他诞辰120周年之际，他远在加拿大的弟子洪鼎生倾心多年，将收集整理和亲历的文字笔记和图片编著成《万籁声论武》一书，全书62万字，由海峡书局出版发行。书中收录了我1997年发表的《九次为万拍照》的回忆文章及照片。

万籁声

　　洪鼎生为筹划万老传记的新篇章持续征集各种文史资料，有感于他的真诚，我在收藏多年的书信资料中找到万老于1991年9月15日同一天寄出的两封亲笔信。当年缘何一天两信，有什么故事呢？

　　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，福州市的年轻人掀起了学习自然门武术热潮。在福州自然门武术馆馆长吕耀钦的介绍下，我认识了万籁声老师，当年引荐于他的年轻人多是为了拜师习武，以师徒相称行师生礼。他见我是来拍照的摄影者，就以友人相待，日常行朋友礼。在后来的几年中我陆续9次为万老师拍摄照片。

　　记得1989年4月的一天，万老师在西湖的林则徐铜像前的草坪上为几十名学生授课。课后在西湖电影院的台阶上，他的高徒们围绕着他一起演练武术示范动作，我当即为万老和他的学生拍摄了造型照片，取名“万籁声和他的学生们”。这张照片在1991年7月作了《武林》杂志办刊10周年纪念号（总118期）的封面，那时《武林》杂志闻名全国。

　　1991年9月13日，《武林》杂志的名誉主编黄鉴衡和主编王国辉来福州开会。会后他们由吕耀钦和我陪同前往鼓山浦东村，专程拜访了万老师。来客们真诚聆听万老关于武术的豪言壮语，并向万老赠送他们带来的出版不久的刊物和书籍为礼。

　　在万老的住房里，他们相谈甚欢，万老师高兴地在多本刊物封面上签名。我摁下快门留下了他们手持所赠书籍刊物的合影。

　　万老两封写于第二天即9月14日的信，邮期一日后，我在福州于山白塔寺的办公室收到了。信的内容实录如下：

唐希同道：

　　留书均悉，好意在念。

　　我中秋后，即有外县假我名义开馆事，要我前去讲话，种种都来了，人生有兴废，事业有迟早，有数有节，任其自然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天下事不出“真、诚、勤、奋”四个字，正是有花自然香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近日陡然腰痛，已有好转，勿念。

　　草复，家人好！同志们好！

万籁声

91.9.14.于鼓东寄庐

　　万老在这封信中先是对前一天朋友们来看他留下的书札表示谢意，然后说他中秋节以后要去外地讲学。那个年代，不少自然门武术人在各地举办自然门武术馆，每一个武术馆开业都会邀请万老师去讲话。他很乐意去，很喜欢跟年轻人在一起，看着中华武术兴旺发达，后继有人。他讲话的内容多是从当时国际大事说起，然后满怀期望讲中国武术，再引伸讲习武人应有的传统道德品质。万老师传授武艺的同时更是传播中华的文化美德。

　　信中道出人生哲理：“人生有兴废，事业有迟早”，一切“任其自然”。“天下事不出‘真、诚、勤、奋’四个字”。同时还顺带批评了社会生活中虚假的人和事。

　　信件投入邮箱后，万老意犹未尽，又提笔补写一封再投入邮箱，两封信是同时收到。

　　第二封信原文是这样的：

补注：

　　“尽人事以协和天庥”者，人神合作也。

　　人为有形的物质，神为无形的精神！

　　真者，真才实学也。

　　诚者，诚实可靠也。

　　勤者，勤能补拙也。

　　奋者，奋发图强也。

　　为人为政，治平天下，如斯而已。

　　上述为一切行动。“治平纲领”出此。

玄威

　　玄威是万老师的号。信中他对“真、诚、勤、奋”四个字作了简明注释。人们可以通过自身真诚和勤奋的努力，获得上苍的庇佑，向好的方向发展。人生如此，社会治理亦是如此。

　　时隔三十多年，再读万老师的教诲，不由回想他的日常待客，以及他饱含激情地传播传统美德的公开演讲，一桩桩都历历在目，感怀无限。

　　（原载《福州文史》2025年第2期，作者系福州市政协文史研究员）